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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贞德,你又算计我!

“第一个条件,立刻释放所有俘虏!”

英军一折不扣地执行了,大约两百名的俘虏立时被集合起来,惴惴不安地在雨中等待裁决。

在城楼上观望着这一切的同时,布兰度捕捉到了法斯托夫脸上的笑意。

“第二个条件,交出你们的马。”

威廉当即反驳:“这不可能,将军最多交出我们本部的马,我们无权处置别人的财产。”

“那就让他们试试!为了几匹马死掉了两个精灵,该由谁向你们的王承担这个责任!”贞德怒吼道。

这条对话被在场的军官们听了去,于是布兰度和贞德收到了四十二匹马,加上他们自己带来的,合计四十四匹。

“第三个条件,保护我们到安全的地方,我们再放了你们。”

“不,”法斯托夫微笑着说道,“这会让我的处境更加危险。”

“你以为你有拒绝的权力么。”贞德威胁道。

但法斯托夫处变不惊:“当然有的,看看你周围吧。”

布兰度依言看了一眼,笑了一声:“让娜,我们中计了。”

贞德也反应过来,随即啧了一声。

二百一十七个法国人,四十四匹马,贞德和布兰度一场大冒险赢得的所有宝藏,反而成了法斯托夫手中的人质。

法斯托夫就像指挥着一支佯装败退的军队,沿途抛下沉重而珍贵的物资,任由一路追击的贞德和布兰度拿得盆满钵满,却在最后杀了一个回马枪。

尽管他被布兰度用剑架着咽喉,可他终于用另一柄无形的剑架到布兰度颈上了。

“布兰度先生,我想你们这样有着大好前途的年轻人,应该不是来和我这个老头子同归于尽的吧。”

布兰度赞同道:“说的对,法斯托夫阁下,我就是为了荣华富贵才来的!”

贞德惊怒交加地喊了一声:“嘿。”

布兰度瞥了她一眼。

在某种程度上,现在的对峙就像是1429年的核威慑,谈崩是双方绝不能接受的结局,在这个问题上,他必须压制一下贞德。当然,他也明白自己的基本立场应该站在那边。

布兰度继续说着:“可边上这位疯女人,她是那种不顾一切的殉道者,殉道者您懂吧,急起来了他真能和我们同归于尽!我跟您可是一头的,您千万别刺激到她,要我看啊,咱们各退一步好了!”

法斯托夫点了点头,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说说你的方案。”

“下这么大的雨,就别让英国兄弟们受罪了,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好好庆祝胜利!您就送我们到门口,我们请这位威廉先生,陪我们来一场浪漫的雨中漫步,要是两个小时后他没回来,您随时点着大军来找我们。”

布兰度把肺里的空气一口气吐了个空,狠狠地喘了两口,然后听着法斯托夫整好以暇地说道:

“一个小时。”

他咬了咬牙,又看到贞德满脸的怒火。

两个小时和一个小时的区别在于,前者足够他们带着这帮俘虏走入安全区,无论是进入奥尔良还是窜入北部的森林都能杜绝英军的追击,而后者……他们要么还在泥泞的沼泽里挣扎,要么还在无险可守的大平原上跋涉。

对布兰度来说其实没什么所谓,他们拿到了四十多匹马,足够保证自己的安全,但亲爱的少女显然有一个【保护所有人】的执念,他不得不继续讨价还价:

“至少一小时……四十分吧,半个小时我们才走到哪啊,我们都是法国人,路熟得很,不劳远送。”

法斯托夫却突然撇下了他:“一个半小时,让娜女士,您有意见么?”

“可以。”贞德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瞪了布兰度一眼。

是你先自作主张的。布兰度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但他随即发现,贞德的目光变得柔和,诚恳地朝他低了下头。

布兰度也松了口气,看来能达成协议,终究还是一件好事。

然而,就在他和贞德“眉目传情,心防松动”的同时,法斯托夫忽然又开口了:“一个附加条件,两位。”

“啊?还有条件?”贞德竖起眉毛,“你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精灵大义凛然地说着:“我当然有立场,我的立场就是一位为英格兰和吾王亨利效命的将军。如果你们是为了自由解救这些人,我可以做主,日后再上战场也不过是命运的捉弄。”

“但如果你们带着他们转头就进了奥尔良——”

他接下来的话变得森然,仿佛裹挟了一百年战争中的腥风血雨:“那我就是一个拿自己麾下士兵的生命开玩笑的混账,他们可以死,但不能死在这种荒谬的理由上。你们法国人就是学不会这一点,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就连贞德也要承认,眼前的这个人除了武力上计差一筹,几乎没有一项是输给他们的。在这样浩然的气魄之前,她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布兰度想了想,倒是能从他的话里找出几

丝破绽,可是——何必呢,好不容易达成的协议,也许不必再生波折了吧。

于是他们一同看着法斯托夫,让他缓缓地吐出最后的条件:“所以,你们要掌握好这支军队,每一个向西的人,我英格兰王国的士兵都是格杀勿论!”

“明白啦。”布兰度松了口气,一会和俘虏们把话说开,要是还有人自寻死路,他也毫无负担。

“成交。”贞德的回应似乎有些沉重,布兰度感觉她在不停地偷瞄自己。

她走到城楼中央,在火光中现出身形,高声喊道:

“法兰西的勇士们,我是奉上帝的旨意来解救你们的。”

像是捅了蜂窝一般,俘虏们哗然发声,而贞德凛然不惧,用更尖利的声音喊道:“安静!”

声浪被凭空扼住,就是站的近的布兰度有点耳朵疼,法斯托夫也努了努嘴,没法维持住那种高深莫测的表情。

贞德大张着双臂,仿佛布道的圣徒:

“你们将听我的命令,如同聆听神的指示,而我向你们许诺——我带你们回家!”

俘虏们发出各种小声的异议,虽然没有明面上的抗议,但这更多是因为在他们身旁的,全副武装的英国士兵,而不是对贞德的信服。

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肚明。

贞德转过身,看了布兰度一眼,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因为一个全身心虔信主的人,本就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但神仍然是慈爱的,他为我派来了一位英勇的骑士!”

“其为:布兰度·勒曼格尔(brando le meingre)!”

全场沉寂,只听见淅沥的雨声。

法斯托夫畅快地笑了起来,然后,布兰度才慢慢地反应过来,勒曼格尔,这个姓氏下最出名的人,15世纪的法国大约只有一位:

布锡考特元帅!

这女人为了增加说服力,竟然不惜捏造一个模糊的事实,把同生共死的战友架在火上烤吗!布兰度想道。

贞德正在向他招手,布兰度尴尬地,一边挟持着法斯托夫和威廉一边走上前去。

而后便是如雷般的喝彩,就连外围的英军也开始议论起来。

布兰度狠狠地瞪了贞德一眼,贞德微笑着低声回应:“这下扯平了。”

要是有能在这样的场面下拆台的勇气,布兰度早就该和下面的那群人一起被俘了。

他只能咬着牙把这出戏演完,在两百多双期盼的目光中,布兰度坚定地说道:“跟着我和圣女,我们带你们回家!”

回家,一个大而宽泛的词汇,幸好在这样的雨夜里无人深究。俘虏们只是排出整齐的队列,擦出几支干燥的火把,在贞德的指挥下走出圣卢堡的城门,朝着漆黑的北方步去。

在城门下,布兰度收剑回鞘,老实地说,他把剑架在法斯托夫脖子上久了,整条臂膀都酸得要发出悲鸣。

“再会了,法斯托夫阁下。”布兰度向精灵招呼道。

法斯托夫只是严肃地,又带着几抹似乎是欣赏的情绪,缓缓点了点头:“记住时间,布兰度。我期待着又一位盖克兰或者布锡考特来为我的余生增添乐趣,但如果你失信——”

精灵将军伸出手擦了擦鼻头:“我也不吝展示一下我的手段。”

布兰度笑了笑:“我保证会善待威廉先生的,您也会如期见到他。”

而转过头来,不知走了多久后,布兰度简直恨不得把精灵侍从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一剑戳穿。

“……恕我直言,你们法国人并不爱布锡考特元帅,一个元帅居然能被你们的贵族架空,逼得只能亲自冲锋。你们生前让他孤立无援,死后却妄自地怀念他,你们是真的怀念他吗?不,你们只是怀念二十年前那个丰亨豫大的和平时代……”

“够了!”

“明白了,好先生,我们这就进入下一话题,相比起来我更喜欢盖克兰元帅,他以整个西欧为棋盘的气魄……”

“让娜,什么时间了?”布兰度忍无可忍地扭过头问道。

贞德把看管威廉的任务交给了布兰度,自己骑着马巡回在队伍中,不断地鼓舞士气。

说实话,她统领这支两百人的队伍算是相当地出色,很快就选拔出几位下级军官来主持前后各部的管理——这其实也不是很难,毕竟,法兰西战俘的自我管理意识,是能经过1940年的战争检验的。

“四十分钟了。”她正好巡到队伍中央,回答了布兰度的问题。

“喔,已经四十分钟了!”威廉感叹道,“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我可去你*的欢乐时光。布兰度友善地想道。

“我高贵的先生,还有善良的好小姐,可怜的威廉并不熟悉这里的路,现在又是晚上,为了让将军放心,恐怕我现在就得动身回去了。”

贞德点了点头,但布兰度却捏着下巴说道:“不。”

“噢,我都不知道您是这么舍不得我,能交到这样一位朋友真让人

感动……”

布兰度走进了一些,说道:“是的,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不舍得让您走路回去,您再陪我们走一段,然后骑一匹马回去吧。”

他盯着威廉无辜的蓝眼睛,精灵仍然没心没肺地笑着:“何必呢,好先生,我和这些畜生一贯相处不来,我倒是期望有一匹好马能陪我从头学习骑术,可是啊——”

“战马,战马,我愿意用一个王国来换这样的战马!”他用夸张的戏剧腔咏唱着。

“赶紧让他走吧,我有事找你商量。”贞德不耐地说道。

在这支队伍里贞德的意志是绝对的,威廉便成功地就此作别。

他的蓝眼珠里多了一丝确切的光,在霏霏的暮雨中向布兰度说道:

“……还是那句话,想要击败将军,您只需继续做您的布锡考特。但您想赢得这场战争的话,必须超越盖克兰。”

布兰度嘁了一声。

以他的固有印象来理解,布锡考特便是乞丐版的项羽,战术一流,勇冠欧陆,最后阿金库尔一败葬送一生。盖克兰则是运筹帷幄之中的张良加上神出鬼没的彭越,靠着当年法国每战必败的弱兵,艰难地布下天罗地网,出人意料地一战逆转乾坤。

用欧洲的话来形容,一个是一往无前的阿喀琉斯,一个是智勇双全的奥德修斯。

然而他们都已成尘土,法兰西面临的危局却是盛况空前。

布兰度望着正在奋力鼓动军心的少女,心中想道:历史将会证明,贞德才是拯救法兰西的天选之人,只要跟着她便能功成名就,哪还需要我去当什么元帅呢?

然后贞德便捅了捅布兰度的肩膀,低声地说着:“跟我来,布兰度先生,我们有麻烦了。”

“大麻烦。”她神色古怪地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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