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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夜下

是夜。

沧月如勾,灼风鸣鸣。

星空之下,沉闷的古堡在风中静静矗立,硕大的堡城里,没有歌声,也听不见任何生的气息,俨然已是一座孤寂又悲凉的死城了。

只是死城的侧方,蔓延向远方山脊的松林却依旧翠碧,松林外的湖泊水面倒映出弯月的影子,有风席卷而来,轻拂过湖面,那影子便也跟着波润摇曳起来。湖水的不远处,在通往城堡的其中一条小道边,早已长满了杂草的墓园里,有两道身材矮小的人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这里的墓园修建的颇为堂皇,打眼一看便知道是贵族的家族墓园,倘若视野再靠近一点,便能够看到在那墓园入口处大门的前方,小路的一旁,有些歪了的指示牌上,隐隐写着"阿兰斯特"这样的字样。

而那两道墓园中的身影,此时正站在相对靠外一道墓碑旁,有一人肩膀上还扛着东西,看样子像是个布袋,她站的位置距离墓碑稍远一些,有些无聊地把玩着手里的旧剑,脚边的不远处,似乎是刚刚挖好又重新填上的土坑,土坑已经被夯实了,土堆前立着木牌,木牌像是从哪里拆下来的一块地板,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提莉娅-阿兰斯特。

这是个新墓。

在人名下方,隐约还刻着另一行小字:愿在你死后的世界里获得宁静――两位或许都是异界而来的旅人立碑。

简陋的小墓,就立在石砌大墓碑的左边,位置挨得很近,那另一个更矮的身影,此时正站在大墓碑的前方,墓碑上写着的是另一个名字:奥塞莉·提亚·阿兰斯特。

她将双手紧握于胸前,为早已死去之人闭眼祈祷,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很久了,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声音很小,随风一吹就远去了。

少顷,她把眼晴睁开了,转头遥望向远处,那杵立在黑暗中的巍城。

死寂的城中,隐隐还有火光与黑暗蹿升至高空-一原先本应是小教堂所在的方位,此刻怕是差不多要烧成废墟了。

她望着那升起的火烟,许久。“我做的对吗。”

轻吐出的话语,与其说是问一旁闲极无聊的女剑士,倒更像是问自己的。“哪有什么对错。"

女剑士听闻,将长剑收回剑鞘,回答地不加思考:“想做就做咯至少,你给了她选择。"选择

我将头抬得稍微高了一些,视线从火光离开,看向夜空中两轮皎洁无暇的弯月,一时间竟是有些恍惚了。

那样

能叫做是选择吗?她

又或者是他还有得选择吗。

脑袋里回忆起的,仍然是那个已经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作少女的女孩子,在黑暗里幽幽唱出的动人歌声。

“银色明月挂在碧蓝的湖面上深夜的松树林新的一天还没有醒来”"那歌声恍如犹在耳畔,响彻夜空。

“不过"

安静了片响之后,女剑士忍不住又发问了:“她最后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你们的话,我有些听不清楚你认识她?“

矮个子剑士大抵还是有一肚子困惑的。然而我

却不想再多说了。“走吧。”

我对她摆了摆手,转头向墓园的门口走去。“去哪?"走不远,就听见剑鬼在背后问道。"离开这里”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我要回家了。”“回家?”

“是啊,回家”回家吧。

这里的事

已经看够了,也有些累了。“你要跟着一起么。”

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问出的话里,剑鬼小姐的脚步声正在从身后慢慢靠近。“你和教会,已经是敌人了吧。"她走到我的身边,如此说道。

“算是吧。”

“嗯”

剑鬼闷声点头,又问:“那和教宗安吉尔呢?““是。”

这一次,我回答的毫不犹豫。“哦。”

那矮子闷闷的应着,将肩膀上扛着的布袋掂了掂,不再说了,步伐轻松起来,紧跟在我的身后。

我们走出了墓园,走在湖畔旁边的羊肠小道,自月光下漫步而行,向着遥远的北方。“那把镰刀"

走远之后,又传来悉悉碎碎的话语声。“到底从哪掏出来的?”

“秘密。”

“那是什么武器?我从未见过”“无可奉告。"

“能让我看看它吗?”

“不行,你这会儿话怎么这么多安静点吧,我想事情呢。"“哦。”.”

那声音也逐渐远去,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

后半夜的旷野上,到处都是寂寥的虫鸣。

远方的山脊起伏连绵,松叶在风中婆娑起舞,山脊之上,一只蜷缩着睡在树梢的六眼松鼠,在美梦中轻轻蠕动着身子,试图变换更舒服的姿势,骛然间,远处"嗡―—"地一声颤响,伴随着璀璨的金光,将它从梦中惊醒了,抬头竖耳"吱吱"地叫着,听到有脚步声传出,倏然钻进后方的树叶之中。

—秒钟后,树下有人影陆续呼啸而过。嗖嗖嗖嗖――

一道,两道一共四道身影,穿着黑色的宽松斗篷,自夜晚的松林间飞速掠过,向着山脚下疾奔而去,奔至旷野,在沉默之堡外围试探片刻,随即跑过环城的营帐废墟,不久,便陆续跃上城墙的墙头,并排站上了城垛,望着视野远方早已经烧成一片废墟的教堂,沉默许久。

“马勒戈壁的。"

有人咬牙切齿,张嘴口吐芬芳。是个女人。

她站在四人当中的最右侧,月夜之下,幽光晦暗,看不太清楚脸的样子,只是单论身材,却是所有人里最娇小的,然而脾气暴躁了得,不分青红皂白,扭头对身旁高壮的男人就是一顿怒骂。

“喂拉米尔,说点什么啊!你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搞成这逼样子了?是他妈哪个王八羔子干的!?啊?我们现在怎么办?你个草牲口的说话啊!哑巴了!!”

她大抵是气急败坏,心情糟糕透顶,骂完一个还嫌不够,又指着其他两人,继续开骂:“你们三个大男人,怎么全哑巴了?!他妈的说句话啊!?库克!白天你们不是才看过这里,说一切都正常吗!你告诉我这叫一切正常!?眼睛长**上了!??我日你妈的狗杂碎我"

骂着骂着,女人声音开始颤抖了,像是要哭出来,紧接着大口吸气:“这下完了,全完了多少人的心血,多少的人命丢在这里全完了米歇尔大人为此也没了半条命我今晚不应该去喝酒的我没脸再见他了我”

“艾米莉,少说两句吧。“

蓦然间,那个被称作拉米尔的男人开口了,声音沉闷:“你知道这不是我们的错,不要总是大喊大叫,有意思吗。”

“有你妈的意思!“

女人愣了愣,愈发歇斯底里的咆哮,仿佛情绪被彻底点燃,怒火一发不可收拾:“拉米尔,你敢让我闭嘴!??"

“我没说”

“你清楚这里的进展有多重要!!”

"那颗恶心的卵就快要孵化成功了!就差这一两个月!!!米歇尔大人躺着病床上,他成了那个样子心里还挂念着这边的结果这几乎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你到底明不明白现在好了,你要怎么和米歇尔大人交代我怎么和他交代!?他怎么和教宗大人交代!??你杵在这里和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拉米尔我草泥马——”

“闭嘴!“

另一人有些听不下去了:“你这个醉酒的疯婆娘,敢如此和声部长大人说话,真是平日里没规矩惯了!身为圣徒却出口成脏罗曼尼医生就教了你这些吗!?“

“库克——!!!”

嗡-―

那句话一落音,神迹的光芒骤然从女人身上亮起,照出她早已潸然泪下的脸庞,原本俏丽

的小脸,此刻已经因愤怒而变得狰狞扭曲,她像是失去了理智,嘶喊一声,朝着那名叫做库克的男人扑过去了。

“我要杀了你―—"“艾米莉!!”轰!

陡然间,随着拉米尔的一声呵斥,金芒再起,三条粗壮的锁链一霎那破墙而出,自艾米莉的脚下拔地而起,将她捆在了半空之中,任凭她如何挣扎反抗,也没办法再挣脱。

“放放开我拉米尔你这狗日的一―"

“你就先呆在这里,稍微冷静一下吧。”

拉米尔不再理会她的叫骂,阴沉着脸,对其余两人招手说道:"跟我走,去看看具体情况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留下点什么。”

“是。”

三人“呼"地一声跃上高空,任由身体朝着城墙下方落去,身后,是女人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声

“呃啊啊啊啊-―!!”

那声音谁也没有去理会了。

他们落在了城墙下的房顶,在矮楼之间来回跳跃,黑暗中的街巷仍然遍布死尸,有人看到了,眼中露出一丝悲切。

不久,教堂的废墟就已经近在眼前。“全烧毁了啊,拉米尔大人”

“看这样子怕是什么也剩不下了”

三人落在了废墟旁的街道,仰头望着那一片倒塌的焦木,有人喃喃自语:“对方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实力强大能逃过智慧之眼的捕捉不会是教会以外的阿猫阿狗做的就算是教会内部,也没几个人能做到这种事情”

“圣·乔治”

“我能想到的只有他了”

“否则就是来上十个教宗骑士,或者哪怕剑圣老先生亲临,都是没有用的"另一人点头附和,“不清楚诀窍的话,就全都得陷到幻境里去”

“那个罪人,他终于舍得出现了吗"

“一出现,就毁了我们所有人的心血真狠毒啊”

名叫拉米尔的男子听着他们的话,并没有轻易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凝望着废墟片刻,在脸色变得愈发难看的同时,陡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快步朝废墟走过去了。

“这是"

男人在废墟前蹲下,伸出带着皮手套的右手,摸向地面仍在冒烟的发热岩石,岩石上的亮红甚至还没有完全褪去,"嗤“地一声,就将手套的指稍灼透了。

拉米尔连忙收回了手,眉头紧蹙着,目光望向更远的地方,在废墟里扫视片刻,发现那些仅剩的残垣断壁里,淌着厚厚一层还未凝固的岩浆。

“这是罪业之火"

男人马上做出这个判断。难道是异教徒做的那些家伙还没有死绝吗?不,应该不是

他随即站起身,又望向南面远方高耸的城墙。

城墙上有一处塌了,很大的缺口,连城楼一起都变成了废墟,看样子像是一击而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破坏力,但不像是用神迹墙壁上,好像还残留着一些亮晶晶的痕迹,因为太黑,太远了,拉米尔有些看不清晰。

那是什么

“拉米尔大人。”

有人走到他的身边,是那个叫库克的男人,他也意识到废墟的古怪了:“这把火,连岩石都烧化了,火焰秩序断然不可能做到这点,这是业火的力量难不成,那颗卵已经孵化了?"

“不是没有可能"拉米尔心不在焉的回应,"但卵若正常孵化,我们是可以通过智慧之眼的状态变化从而提前预知的,智慧之眼的幻觉领域,我们虽然不能轻易踏足,但若有异常,不可能不会察觉但白天的时候你也看了,有察觉到任何的变化吗。”

“没有"

“所以即使真的是卵孵化,也一定有哪里出问题了你们两个,到废墟里找找看吧,智慧之眼也好,卵也好,只要有一个还在,就算毁了这里也不是就完全没有希望了,当务之急,倒是米歇尔枢机大人那边要怎么处理"

男人如此说着,对他们挥了挥手,揉着额头,兀自向着南城墙的方向走去。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一定是有谁来过这里的而且

说不定对方根本就没有避开智慧之眼的幻觉领域。

毕竞真正能做到的就只有教会中的那几个人,且必须配合神之遗物"逆向终焉"才行,那东西向来都在教宗大人手里,没可能被谁偷去,以教宗大人目前面临的困境,也断然不可能主动把它交给谁的

至少暂时不可能。

而圣·乔治那帮人,虽然一直都未能查出他们的藏身之处,但假如真的有所动作,他们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不被察觉。教会里那几个"内奸",他们以为自己并没有暴露,其实早就被猫头鹰盯上了

这件事,整个圣诗班也只有他和指挥长知道,其他的人都不清楚,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到有可能是圣·乔治干的,但只有拉米尔明白,不太可能是他。

但是

假如事情真如自己所想,那也太荒谬了一点什么人,能正面击溃智慧之眼的幻境啊

虽说教会内部现在的确很乱,但也不至于乱到没办法再往沉默之堡外围调配人手的程度。这里之所以没有人看守,而一切运送物资的行动却又照常进行,东西过后他们再来定期回收,之所以会采取这种办法的原因,除了为避免再生事端,与其被下面的人发现蹊跷,让圣·乔治那边有所察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大家都对智慧之眼的力量,都有着绝对的自信。

既然事情已经演变成了这样,索性不如就顺其自然,假装这边一切正常,什么都没有发生,放着不管以迷惑潜藏在暗处的叛徒敌人,将这片被幻境笼罩的可怕领域,当作这世上最坚实的壁垒城墙,让藏在绝对防御之下的卵安静孵化,这无疑是最安全,也是最可靠的办法了

最终,他们会在那颗卵将要孵化之前,用“逆向终焉"的力量再一次突破幻境,以舍弃失控的智慧之眼为代价,将卵回收,再想办法重新掌控―-方案已经有了,所有人就等着实施行动。

没谁

会考虑有人能突破智慧之眼的幻境,从而意外发现这里的事情

哪怕就是圣·乔治本人来了,在未持有“逆向终焉"的情况下,他也是做不到的吧根本没可能的

可眼下的事实是,智慧之眼的幻觉领域,的确已经消失掉了除了被“眼"已经被销毁,绝没有其他的可能。

到底怎么回事

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已经牺牲了这么多人,难道真就这么功亏一篑了吗荒谬啊

脑子里一团乱麻,耳朵里嗡嗡作响。

拉米尔一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不要慌,一边沿屋顶快速掠向城墙,南面城墙那块塌下的地方,很快就接近了。

那是-―

蓦然间,他睁大了眼睛霜?

城墙上有霜!

“嗡"地一声,拉米尔一个瞬闪踏上城墙,金光散去,他站在巨大缺口的旁边,迅速蹲下身,摘掉右手指尖被烧出洞口的手套,随意地丢到墙下,粗糙的大手沿着缺口附近的冰霜摸去,感受到冰凉凉的水渍,他用手指碾了磁,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霜冻

这里,曾经爆发过一次冰霜秩序的力量,城墙就是被那样的力量打破的

虽然那痕迹后来经过人的处理,大抵是把冰块都清了,但这些细微的、亮闪闪的霜冻,不知对方是觉得麻烦,还是想着等天亮了自然就会消融,他们没有清理干净

被我抓到容丝马迹了。

冰霜秩序

还有业火。不是异教徒是谁!?

拉米尔站起身,向着城外远方的黑夜望去。渐渐的,渐渐的

他想到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一瞬间,也不知是兴奋还是震惊,男人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一股冷气从脊椎直冲上头。

反思与总结

说一说最近的状态吧。

简单一点,琐事太多,打断了我的写作状态,甚至没办法保持日更,状态不对,也因此不断卡文,更加拖慢进度,原本预计的很多东西,到头来因为进度拖沓,就又做了删减―-我对此非常不快,但也没其他好的办法。

本来就要在这段剧情里,将事情说的更清楚一些,教会神明那些七七八八的事,差不多想让大家彻底弄明白,但写起来后,自己也发现太复杂、太啰嗦了,真要说的详详细细,估摸着再半个月佩佩都难回到家去。

于是,删减就成了最好的办法,我看到某一段读者的评论,说不一定非要把所有事都讲清楚,讲的那么详细,留一些空白给读者猜测,推理,或许更加有趣,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对。

谢谢你,你提醒我了,这么做的确有在拖慢剧情,读者的体验未必是好的,甚至是糟糕的,未必非得花大篇幅把所有事情都道清楚,重要的点说了就行,大家明白意思了,剩下的有遐想或许更好,不必因此拖慢进度,感觉有几段都快写成论文了,读着肯定特没劲,尤其是更新速度的原因,让喜爱这本书并且一直追更的大家看得很烦,在次我对你们说声抱歉。

接下来整理整理思绪,认真推剧情吧。

年过完了,该办的事儿差不多也都办了,接下来,更新应该也会慢慢恢复稳定,我努力吧,尽量让自己不受太多外界因素的影响,好好把我的第一部作品写完,控制一下自己,不要再事无巨细,好的情节才是最重要的。

新的一年里,各个方面,希望都能顺利,希望你们也都顺利。

有什么好的建议,大家都可以在这里的评论提,我会一个个好好看的。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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